影映社特稿 终于，要来聊( liáo)一聊近期争议最大的这( zhè)部电影——
这部大尺度神片( piàn)，最大的话题没有之一，必( bì)然是女主演“石头姐”艾玛( mǎ)·斯通的裸露戏份——几乎看( kàn)不到主流女星能拍出这( zhè)种镜头。
《可怜的东西》
有人( rén)觉得，她在年度最佳电影( yǐng)中献出了她职业生涯最( zuì)好的表演，属于互相成就( jiù)，演出了一则更有深度的( de)、暗黑版《芭比》。也有人觉得( dé)，这部形式大于内容的影( yǐng)片并不值得演员为其献( xiàn)身。
还有更直观的数据，影( yǐng)片去年拿了金狮奖，以11项( xiàng)提名领跑奥斯卡，在国内( nèi)网站收获8.5的开分，随着上( shàng)线流媒体，评分也逐渐下( xià)降到7.4，或许还有下降空间( jiān)。不论褒贬，这一定是部值( zhí)得讨论与观察的电影，才( cái)好加入这一舆论场域。
奇( qí)怪的贝拉
“ 美丽的智障 ”，是( shì)我们对本片女主贝拉的( de)第一印象。她拥有着成年( nián)女性的端庄容貌，行为举( jǔ)止却像个未受过社会教( jiào)育，刚开始直立行走的“野( yě)人”。
走路磕磕绊绊，说话咿( yī)呀学语，动不动发脾气砸( zá)东西，做出邪恶而天真的( de)破坏性举动，活像个随处( chù)可见的“熊孩子”。
猜的没错( cuò)，她确实是个孩子。贝拉的( de)制造者及“父亲”，是位面部( bù)崎岖的外科医生，爱好缝( fèng)合不同的尸体及生物体( tǐ)，贝拉正是他的最新“杰作( zuò)”。他偶然发现了一具怀孕( yùn)的女尸，母体并未彻底发( fā)硬，婴儿也仍有心跳。医生( shēng)出于尊重自杀者的自我( wǒ)意愿及科学实验的野心( xīn)， 竟然将婴儿的脑子取出( chū)，放进母体的头里 。
一通极( jí)限换脑操作，贝拉成功用( yòng)她母亲的身体“出生”了。在( zài)教育贝拉，观察她成长的( de)过程中，医生对她产生了( le)父爱，为了更好地“保护”女( nǚ)儿，他将她的生活范围限( xiàn)定在家宅中，但贝拉的成( chéng)长却逐渐失控……
无疑，《可怜( lián)的东西》是对科幻小说《弗( fú)兰肯斯坦》的又一次现代( dài)化变体。 原作发表于1818年，讲( jiǎng)述一位科学怪人用不同( tóng)尸体的各个部分拼凑成( chéng)一个巨大人体。
科学家被( bèi)巨大怪物狰狞的面貌吓( xià)住，但怪物却只是向科学( xué)家与人类们索求着女伴( bàn)、情感、友情，却一次次遭拒( jù)、被放逐。于是，巨大造物成( chéng)了真正的怪物， 人类也终( zhōng)于因科技自食恶果 。
而对( duì)于全新的“怪物”贝拉来说( shuō)，她的出现并不像是恶果( guǒ)。随着贝拉的成长，她的好( hǎo)奇心与求知欲逐渐膨胀( zhàng)，开始向往起外界的世界( jiè)，渴求一场大冒险，但也意( yì)味着一场属于女性个体( tǐ)的巨大变革。
进一步说，个( gè)体从混沌到开智，从被控( kòng)制到拥有自我意识的过( guò)程，亦是现代社会的必然( rán)发展。
离经叛道的贝拉
具( jù)象化、奇观化一位女性的( de)觉醒之路，听起来是一个( gè)饶有趣味的故事。但争议( yì)之处在于， 贝拉觉醒与成( chéng)长，与性息息相关 。
起初，她( tā)探索自己的身体，发现了( le)如何使自己感到愉悦的( de)方式。她把这当成新闻告( gào)诉身边的人，还想当众示( shì)范，被医生教育：“这种行为( wèi)不应出现在上流社会”。当( dāng)自我欲望被压抑，她也生( shēng)出了叛逆的一面。
之后，贝( bèi)拉被一位叫邓肯的律师( shī)蛊惑，与他踏上了冒险之( zhī)旅。贝拉一边沉迷于与邓( dèng)肯的性爱，一边好奇地探( tàn)索世界。
在贝拉的主观故( gù)事线里，画面从“初尝禁果( guǒ)”这幕开始，从黑白转为彩( cǎi)色。
贝拉是个纯粹的体验( yàn)派，对于感情没有忠诚的( de)概念，与邓肯结伴同行的( de)时候，也会出于好奇和冒( mào)险心理，与其他男性发生( shēng)关系。她“没心没肺”的行为( wèi)令许多人类——尤其是她的( de)几位男性伴侣产生不安( ān)。
情场老手邓肯本来只想( xiǎng)玩玩，料不到自己越陷越( yuè)深，反而被捉摸不清的贝( bèi)拉所“玩弄”，几度崩溃发狂( kuáng)。
贝拉最为离经叛道的行( xíng)为，则是她去做了妓女，对( duì)她来说，这既能满足欲望( wàng)和好奇心，又能赚钱，何乐( lè)而不为？
一反传统叙事中( zhōng)的性工作者形象，面对着( zhe)气急败坏的邓肯，贝拉理( lǐ)所当然地说着“我是我自( zì)己的生产资料”，投入到这( zhè)场人体与社会的实验当( dāng)中。
当然，贝拉的成长不止( zhǐ)有性，有一幕是她被人带( dài)领，看到了第三世界中的( de)穷苦人民，她躺在羽毛床( chuáng)里哭着感叹"金钱是一种( zhǒng)疾病"，自己要去帮助那些( xiē)可怜人。
她从专注于自我( wǒ)感受开始，渐渐看到了世( shì)间人，身上出现越来越多( duō)人性。她也开始学习，阅读( dú)书籍、上学、准备考试，成为( wèi)了一个有力量的知识女( nǚ)性，在影片的最后建立了( le)属于自己的庄园。
有个细( xì)节很有趣——贝拉爱上了看( kàn)书，言辞变得越来越严肃( sù)考究。
然而，邓肯却觉得这( zhè)样的贝拉不再可爱，烦躁( zào)地把她的书扔进了海里( lǐ)。天真的、笨笨的女人才是( shì)可爱的，女性的阅读与思( sī)考似乎天然地让男性感( gǎn)到不适，这无疑是相当女( nǚ)性主义的一个表达。
单纯( chún)从剧作视角来看，这样的( de)成长路径并非不可信。可( kě)惜的是，导演把影片的大( dà)部分时间都聚焦在贝拉( lā)与性之间的关系上，大面( miàn)积、多段式的裸露反反复( fù)复，让人感到过犹不及。于( yú)是，贝拉对阶级差距与资( zī)本的思考，仿佛只停留在( zài)只那句适合截图的金句( jù)台词上，沦为了无病呻吟( yín)。
而那些一闪而过的穷人( rén)们便成了工具人，看不到( dào)对他们的情感与刻画，而( ér)这种议题完全可以呈现( xiàn)在贝拉的那些妓女同事( shì)上。她的学习过程也被浮( fú)皮潦草地带过，以至于最( zuì)后的成长与反转充斥着( zhe)一股 空虚的爽文色彩 。
试( shì)想一下，如果平衡好贝拉( lā)成长中的各个时期，或许( xǔ)这个人物会变得更为立( lì)体可感，而不是现在这般( bān)空有前卫的姿态，内核却( què)经不起推敲，似乎看透了( le)很多东西，讨论起来却味( wèi)同嚼蜡。
况且，当女性的其( qí)他社会权益还有待争取( qǔ)的时候，强调“性解放是给( gěi)女性赋权”这类口号，听起( qǐ)来实在孱弱无比、本末倒( dào)置，很难不怀疑这是父权( quán)社会的有意收编。无从得( dé)知，这是不是导演的有意( yì)为之，或许，这便是导演自( zì)己一贯以来的拍摄趣味( wèi)。
可怜的东西
本片导演，出( chū)生于希腊的 欧格斯·兰斯( sī)莫斯 ，因《可怜的东西》提名( míng)了本届奥斯卡最佳导演( yǎn)，似乎将要迎来生涯最高( gāo)光。
在此之前，许多影迷对( duì)他的初印象，大概是那部( bù)诡谲异常的爱情喜剧—— 《龙( lóng)虾》 。
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构( gòu)的近未来社会，人们的婚( hūn)恋被严格管控，单身者们( men)必须被集体转移，并在45天( tiān)内找到一个伴侣。否则，就( jiù)会被降维打击，变成动物( wù)，惨遭流放。设定初看奇葩( pā)，细思极恐，故事里充斥着( zhe)黑色幽默，让人瞬间记住( zhù)了这个脑洞清奇的导演( yǎn)。
2018年的 《宠儿》 ，也让人印象深( shēn)刻。导演构建了一个富丽( lì)堂皇的皇室图景，奥利维( wéi)娅·柯尔曼、艾玛·斯通、蕾切( qiè)尔·薇兹，三位女演员带来( lái)一台好戏。
“宫斗”剧情对中( zhōng)国人来说算是小儿科，有( yǒu)趣的是出格的人设及充( chōng)满张力与抓马的女性情( qíng)谊。
顺带一提，导演的新片( piàn)会是一部翻拍作品，翻牌( pái)韩国电影 《拯救地球！》 ，讲述( shù)一个科幻迷年轻人绑架( jià)了他心中潜伏在地球外( wài)星人，从而引发了一系列( liè)黑色笑话。看得出来，是导( dǎo)演喜欢的高概念剧本。他( tā)偏爱强设定的故事，美术( shù)风格同样光怪陆离，是 非( fēi)常挑选观众的一位导演( yǎn) 。
举个例子，《可怜的东西》里( lǐ)，有许多鱼眼镜头。对于一( yī)些人来说，这种畸变应和( hé)了这个黑暗的寓言故事( shì)。但一些人的直观感受却( què)是，这像极了窥淫偷窥视( shì)角。
贯穿全片的情爱场面( miàn)，有人觉得这是“生活就是( shì)个大妓院”的有力隐喻。一( yī)些人则看出了生理不适( shì)，觉得这是一种凝视，担心( xīn)女演员会被裸露镜头剥( bō)削。
两种观点都有立足点( diǎn)，无需互相说服，也不是一( yī)句“不爱看别看”可以粗暴( bào)总结的，因为我们有权利( lì)了解，也应当说出看法—— 这( zhè)亦是贝拉从始至终的“本( běn)性” 。
但，别忘了，艾玛·斯通与( yǔ)兰斯莫斯一起出任了本( běn)片制片人。以她在好莱坞( wù)的地位，她定发挥了足够( gòu)多的主观能动性，深度参( cān)与、决策了影片的许多创( chuàng)作，艾玛·斯通本人也在采( cǎi)访中多次重复了这点。
至( zhì)于值不值得，从奖项来看( kàn)，这对演员来说肯定是值( zhí)得的。
回归作品本身，值得( dé)与否，评判标准自在人心( xīn)。
作者：克洛里
编辑：甄子
